案例

与“热恋”中学生的心灵对话
朗兰兹纲领

　　徐xx一直是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，高一的时候我是她的班主任，但是到了高二高三，我不再教她，偶尔也关注一下她的情况。一次偶然的机会，晚自修下课，我在操场上散步，发现她与一个男同学走的很近．看见了我，有些不好意思，跟我打了个招呼。我笑着问：“怎么了？聊天呢？是不是高考的压力很重？”她有些慌张，回应了几句就走了，我没有再说什么，只是有些担心。第二大，我找到她的班主任，了解她的情况，结果我的担心成为事实，叫我怎么也不敢相信，她开始恋爱了，而且成绩直线下降，这对于离高考仅有100来天的高三学生来说无疑是打击！曾经让我寄予厚望的徐xx一落千丈。事后，我找到了与她同班的同学，也是我在高一的时候教过的，从这个学生那里我了解了一些较为详细的情况。最后，在一天下午的课外活动课，我把她叫了出来，路上我一言不发，她有些怕我，像老鼠见到猫，低着头跟着我。到了操场上，我笑着问她：“在想了些什么？老师看你有些累，约你出来散步，怎么，不想放松～下？”
　　她小声回答：“在想你找我干什么？平时你很少找我的。”
　　我用温和的语气说：‘平时很少找你，因为你表现得已无可挑剔啊。再者，我也没有什么时间啊，是不是有些怕我啊？”    
　　“哦，那你～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？我看了你的这次成绩，想帮你分析一下原因，我知道，成绩出来，你肯定也伤心过、痛苦过，我没有必要再往你的伤口上撒盐，但我很希望你振作起来！我印象中的你应该是很坚强的，成绩只能说明你的过去，让这次永远成为历史，找回学习上的那份豪情和自信。我不知道你准备好了没，同时，似乎你分散了精力了吧？”我最后一句话加重了语气。
　　“老师，我知道你肯定要找我，因为我知道你的个性，高一的时候，你就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。自从大前天，我被你看见，我心里就有些担心，想找你谈谈，但又有些怕你，你太严肃了。高一的时候，你给我们留下的印象是，我们对你既敬又畏。”
　　我笑了笑说：“有什么怕呢，你们有什么事情，可以来找我啊，我们可以谈谈心嘛。别忘了，我还是你的老师啊？”
    接着，她向我说了事情的经过。
    首先跟我分析了这次考试失利的原因：与部分同学关系比较紧张，发现同学总是在背后议论她，让她感觉不自在，这样平时上课老是没有心情，心里浮躁，过得很压抑。而那个男同学一直很喜欢她，也很关心她，就这样走在一起了。
    我没有批评她，但我委婉地说出我的态度。她问我：“老师，你的意思是不是让我们不要来往？”我说：“不是，好事情啊！原来你以前不总是跟我说没朋友吗，现在大家都成你的朋友了，应该高兴啦。但是，我希望你们能正确区别什么是友情、什么是爱情。喜欢一个人，是很正常的，被人喜欢，也是很幸福的事情。问题是你现在应该做什么，这个必须要明确。不要因为爱而忽略人生最重要的、也最有意义的事情啊。我们不要去想远方模糊的东西，关键是要做好手边清楚的事情。要知道，人生最要紧的只有几步，特别是年青的时候。”
      她说：“找到了一个能交心的朋友，同时也带来了一些烦恼。”
    “是啊，能找到一个交心的朋友当然值得高兴，自己的喜怒哀乐有人分享，但无论你还是他，都不希望你们的交往使对方受到伤害，现在是学习的冲刺阶段，如果同学的议论对你是一种伤害，你也应该好好想想，为什么会这样，不能找事情烦自己，影响了自己的学习状态。”
    “现阶段最大的痛苦莫过于遇到束手无策的难题，但你现在最大的痛苦却不是这样。其实你也有高兴的时候，本可以为突破了一道难题而高兴，但现在你最快乐的时候却是和别人说悄悄话，体验一种从没有过的兴奋。但我可以肯定，当你清醒时，你会痛哭流泪，为逝去而无法弥补的岁月而伤心。”“无论学习和生活都不能有太多的包袱，否则会束缚自己的手脚。经过这次的失利，不知你有何打算？”
    “我准备和他保持距离，专心搞学习。”
    “保不保持距离那是你的事，我不反对你们的交往，但不要因为一棵树而忽视了整片森林。无论你怎样处理你们俩的事，我都会尊重你的选择，因为你们都成年了，也都很懂事，懂得怎样去把握机会，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处理得非常妥当。”
    随后几天的观察和了解，再也看不到他们形影不离的样子，学习也开始渐渐回升。
    （选自klZ教育教学论坛“王晓春交流平台”有删节）

点评：

这样的谈话不够专业
王晓春

      纲领老师很敬业，对学生很关心，发现问题敏锐，工作做得及时。
      不过要从教育专业的角度来看，这次谈话还有些不足。
      我们先假定这个学生的问题确实是“早恋”，而早恋的原因也确实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：“与部分同学关系比较紧张，发现同学总是在背后议论她，让她感觉不自在，这样平时上课老是没有心情，心里浮躁，过得很压抑。而那个男同学一直很喜欢她，也很关心她，就这样走在一起了”。
    据此我们可以大致判定，她的早恋属于‘人际交往饥渴”型。就是说，在她需要朋友的时候，同学和她的关系却不好，她很失落，正好有个男生来“填补真空”，于是二人就“恋”上了，合乎逻辑，顺理成章。
    果真如此，对于这个姑娘来说，“早恋’是果，人际交往饥渴是因，那么，要解决她的早恋问题，要治本，就必须解决她的人际交往饥渴问题，必须帮他找到一些朋友，否则她为了满足自己的人际交往需要（这是正常的需要）别无选择，只好继续和这个男生来往，而这种来往要分清是友谊还是爱情，那是比较困难的。
    可是，为什么同学和她的关系紧张呢？同学们为什么背后议论她呢？这些议论是空穴来风，还是事出有因呢？这才是问题所在。如果能把这个问题搞清楚，她受了冤枉还她公道，她确有缺点帮她改正，她的人际关系才可能好转，也就不必到早恋中去寻找精神安慰了。
      愚以为，这才是教师作为专业人员应有的思路。分析问题，研究问题，找到“病灶”，从根上治疗。
      可是纲领老师的思路却不是这样。纲领老师所作的事情无非是表示“理解”（喜欢一个人，是很正常的，被人喜欢，也是很幸福的事情），给些提醒（正确区别什么是友情、什么是爱情。不要因为爱而忽略人生最重要的、也最有意义的事情），给予鼓励（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处理得非常妥当）。愚以为这些话，即使不是教师，只要素质稍高一点，就都会说的。这些话没有探究色彩，缺乏专业性。
   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，这种工作思路无助于教师本人素质的进一步提高。在处理这件事的过程中，教师实际上处于“非学习状态”，教师是把自己心中早就想好的话向学生宣讲，教师并没有研究什么。也就是说，教师在这次谈话之后，并没有比谈话之前变得更聪明，更有经验，没有学到什么新东西。
    教师如果不能在工作过程中日积月累地提高自身的分析能力，则他的专业水平是很难提高的。这恐怕是如今多数教师专业水平提高缓慢的重要原因。
    从问题直接跳到干预，中间没有分析研究环节，这种现象普遍极了。我很希望大家变一变，虽然我知道思维定势变起来很难。
      （作者系北京教育科学研究院基础教育研究所退休教师）